【315°立春】地球是平的
东风解冻 蛰虫始振 鱼上冰
“怎么突然要我跟你一起走红毯？”
前往颁奖晚会现场的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畅，近期各种杂事堆叠在一起，导致市政交通线路需要承担极大的压力，好在官面上没有要求封闭道路，否则绕行和拥堵的情况势必更加严重，且参与颁奖晚会的艺人及业内重量级人士，恐怕也不会对本次活动有太多良好的体验吧。
“业内唯一一个后援会向明星看齐的经纪人，不走走红毯总觉得缺点什么，而且听说这次活动你的后援会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到了参与资格，你不走个红毯犒劳犒劳？”
程以清的语气和表情混杂着戏谑与认真，与他并排坐在最后的简亓，忽然难以分辨程以清的态度到底是玩笑居多还是真的想这样做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也没有经纪人与明星一同走红毯的道理，这不合规矩。”简亓不假思索地回绝了程以清有些“天马行空”的念头，“你总不会是走红毯露怯吧？”
简亓突如其来的疑问，只换来程以清几声讪笑，车内霎时弥漫着诡异的尴尬。为了掩饰尴尬，两个人似乎都对手机产生了兴趣，同一时刻亮起的手机屏幕，照射着两张漫不经心的面孔。
“啪”
程以清握着手机的手意兴阑珊地砸在后座的皮革上，他闭起双眼看样子是因为疲乏而闭目养神。简亓的余光注意到程以清的举动，微不可查地叹气，以他自己都未能意识到的舒缓语气说道：“只陪你走到签名墙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
“那干脆就一起进场去休息区吧，反正都走到签名墙了。”程以清倏地睁开的双眼熠熠生辉，那些疲乏如同轻薄的假象，随风飘散。
“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‘得寸进尺’吗？”标志性的挑眉动作，简亓不置可否地歪着头看着程以清。
“百尺竿头更进一步，只不过是一步之遥，也就没必要再计较那么多，难道你还要专门再绕一下去工作人员进场的入口吗？”
于是，当嘉宾的红毯入场仪式进行时，程以清乘坐的车辆停在红毯前，从车内下来的并非是程以清一个人，而是他和自己的经纪人简亓。出人意料的画面惹得现场的媒体与粉丝瞠目结舌，霎时，无数的相机快速对准了他们。
现场控场的主持人足足呆愣了将近半分钟，才回过神来，女主持人急忙说道：“一直都说程以清和自己的经纪人关系很好，没想到，他们会一起出现在红毯的现场。”
男主持人紧接着说：“是啊，而且简亓应该打破了一项记录，那就是唯一一个和明星一起走红毯的经纪人吧。”
“他应该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正式后援会的经纪人，我想今天有他的粉丝在现场，一定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份大惊喜。”
且不提两位主持人如何救场，程以清和简亓在红毯途中格外瞩目，程以清作为蝉联六届影帝的影坛常青树，走红毯自然轻车熟路，信手拈来。而令人惊讶的是，简亓第一次参与红毯仪式，不仅没有怯场，反倒是在程以清身旁丝毫不落下风，时尚有品位的穿搭，大方得体的行为举止，恰到好处的仪态笑容，再一次刷新了大众对于经纪人形象的定义。
“如果说简亓是出道艺人也不为过，甚至此后说不定会有人找他参加通告，而作为经纪人的简亓，完全可以自己洽谈工作，两不耽误。”
好事者脑海中如何遐想，此刻并非二人关注的重心。程以清和简亓说笑间到达了签名墙，女主持人与程以清有过合作，所以当先问道：“以清怎么想到要和自己的经纪人一起走红毯？难道说你终于肯放自己的经纪人出道了？”
有几分打趣意味的问题让程以清笑出了声，他施施然地解释道：“简哥出道的话，那可没人帮我打理工作了，我可不能放他出道啊。”
“那今天一起走红毯是因为？”
“一直都有听说听说简哥还有自己的后援会，平时他长期只在工作区，她们也看不到简哥。所以这一次我就想不如让简哥也走一次红毯，权当做是一次福利吧。不过没想到简哥天赋异禀，完全没露怯，倒是让我有点小遗憾。”程以清说话间，粉丝区域里传来一阵尖叫声，他善解人意地向声源挥挥手，还拉着简亓一起打招呼。
简亓倒没有因为程以清的“自作主张”而显得羞恼，纵然因为是第一回稍有些不适应，但他也只是带着一脸无奈笑容，与程以清一同向着粉丝致意。程以清在签名墙上签了名，就要和简亓一同离开，这时，男主持人忽然开口。
“既然简哥作为经纪人走红毯实属第一次，不如也签个名，留个纪念吧？”
“哈哈哈，简哥……”程以清听到男主持人的话，带着促狭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经纪人。而简亓推脱了几句，见盛情难却，还是龙飞凤舞地在签名墙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直到程以清和简亓入场后，红毯区现场的气氛依旧有些骚动。
“天哪！你们知道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刚才程以清和简亓一起走在红毯上，就好像是婚礼现场，只差挽着手了！”
“？？？”
“你醒醒！怎么可能？你开什么玩笑？他们两个就只是同事关系，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关系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别可是了，不要在那里胡思乱想！”
对于他们刚刚造成的骚动，程以清并不关心，他只是在自己的休息室，窝在沙发的一角，捧腹大笑。
“简哥，哈哈哈哈哈，你走红毯好紧张啊！”程以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其他人或许会在简亓的完美笑容掩饰下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，可朝夕相处这么久的程以清一眼就看出简亓那一丝小别扭。
“下不为例。”简亓只是觉得今天自己叹气的次数有些多，显然他现在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明天是你的生日。”
随行的工作人员因为手头的工作暂时都离开了休息室，趁此机会，简亓一边在自己的衣兜里摸着什么东西，一边对程以清郑重地说道。
“怎么了？”简亓遽然特意提起自己的生日，程以清有些意外，旋即他用戏谑的口吻说，“简哥你是要提醒我，我马上就是奔四的人吗？”
“你这样说会让我记起我已经是年过不惑的人。”简亓的手从衣兜里取出后，五指握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，他递给程以清，示意对方打开看看。
不明就里的程以清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块手表，样式看着就像是十几年前的老款，尽管保养得很好，可还是能看到年代留在手表上的痕迹。亮银色的手表链有几道格外扎眼的划痕，就算现在其主人倍加呵护，也无法泯灭过往留下的伤痕。
“这是？”
“这块手表是我爸留给我的，在他们出事之前我们吵了一架，这块表当时不小心摔在了地上，手表链也摔坏了。我后来拿去修，本想着还给我爸，只是没料到那次吵架是我们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。”
“抱歉……”
“没必要道歉，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，用一块旧表当做生日礼物，是有些敷衍。放了那么多年，我找人重新做了调试和养护，只不过那些划伤处理不掉了。”简亓嘴角微动，还想继续说什么，却被程以清打断。
“这块表我很喜欢，我一直想要一块手表，可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。”程以清面上有着惊喜的笑容，“我现在可以戴上试试吗？”
“这块表已经属于你了，你可以随意支配。”
待简亓话音刚落，程以清便取出手表，小心翼翼地想要戴上，可这块手表确实有些年头，程以清几次尝试也没有弄明白应该如何做才能戴上它。简亓看着程以清有些笨拙的模样，失笑着接替他拿着表，认真仔细地帮他戴着手表。
此时的简亓距离程以清格外之近，程以清稍微低着头，就能感受到简亓发梢与自己下颌摩擦的轻微痒感。潘海利根荒野的海水味道，刺激着他的鼻息，心猿意马。
“好了，我还以为会有些松，不过刚刚好。”
简亓抬起头，看到程以清微红的脸颊，胸口似乎有某种奇异的情绪正在酝酿，轻轻喘了口气，他尽力平静地说：“你自己再看看，我去找工作人员确认活动开始时间和流程，马上回来。”
说罢，简亓离开了休息室，只留下程以清独自一人。得到了充分个人空间的程以清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鬼使神差地以双唇轻吻简亓为他戴上的手表，随后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喂，伍总，我已经做好决定了。”
大约十分钟之后，简亓回到休息室，与他一起来的，还有宋玄。宋玄这几年始终以创作者的身份独揽最佳原创音乐奖，尽管组委会给他安排有单独的休息室，可他还是喜欢到程以清这里消磨时间。
“清哥，清哥！听说你和简哥一起走了红毯？”
宋玄那独有的少年音在休息室内响起，一来就说起本次晚会红毯的焦点事件，毕竟私底下面对当事人，可是能得到独家的一手消息。
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“哈哈哈，当然知道啦，我估计公司的公关此时脑壳都要炸了吧。说起来已经有人在说你是不是今天打算和简哥……”宋玄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同工作人员说事的简亓，随后紧贴着程以清咬耳朵，“说你打算今天和简哥公开。”
“啊？”程以清一头雾水地看着宋玄，他是那么狂飙突进直接到全垒的人吗？
“真的，清哥，都这么多年了，你和简哥都一直单身，难免不让人多想啊，我看你们粉丝还说要是走红毯的时候放着《仲夏夜之梦》那就更像婚礼了。咦，这块手表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呃，你简哥送……”程以清的话说了半截，就在宋玄心领神会的注视下，变得如鲠在喉。
“简哥送的啊……”
宋玄娃娃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有着奇妙的违和感，他和程以清相识已久，对方也一直像他亲哥一样，尤其是自己的正牌哥哥跑出国要媳妇不要弟弟以后，宋玄是发自肺腑地将程以清当自己哥哥看待。宋玄看得出程以清和简亓之间某种微妙的关系，但也仅此而已，他不能做超出原则的事情。
喜欢混迹于所谓饭圈的宋玄，时常能看到某些个人饭与CP饭之间的争论，两个人关系好大家心里有数。只是这种良好关系是源自情感还是利益，大家立场不一样，观点自然也不尽相同。
然而饭圈终究是局外人，无端的主观臆测也不能左右当事人之间的客观实在。
“你呀，就少操心我的事，你也快三十了，不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？”
对付宋玄好奇心最好的办法，就是如同老妈子一样絮叨他个人的事情，程以清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份技巧，并发挥的淋漓尽致，回避了宋玄的探究。
但宋玄的话还是在程以清的心头留下了痕迹，他稍加思索，忽然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。
程以清打算做一件认识简亓十六年来，一直想做却未能做到的事情，也许今天只能迈出很小的一步。
颁奖晚会正式开始是傍晚十九时三十分，本次颁奖晚会云集影视领域顶尖人士，台前幕后的参与者都将在今夜的舞台获得应有的殊荣。出道十六年，程以清年年都会参加颁奖晚会，直到改换门庭后的十年里，他才终于从不入流的蹭红毯小角色，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角。
“进场落座后，你别光顾着带宋玄一直吃，每年你和宋玄都要因为嘴巴不停吃上一回热搜。”虽然每年都要说一遍同样的事情，但简亓还是叮嘱着，“上热搜和新闻倒也罢了，只是宋玄他哥已经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，说宋玄这两年胖了不少，让我注意点他的身材管理。”
“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？”程以清伸手捏了捏宋玄的脸颊，疑惑地看着简亓，他丝毫没觉得宋玄变胖了。
“可能他哥对你敢怒不敢言吧。”简亓耸耸肩，表示他也不知道。
程以清和宋玄面面相觑，相顾无言。
通常像经纪人这样的身份是不会到晚会的嘉宾区就坐，大多就是在休息区等候，只有各个公司的老板、总裁、董事长才会受邀作为晚会嘉宾。不过深度发觉的老板伍扬对此类活动一向不感兴趣，可他在业内的身份地位又让组委会不能不邀请他，于是出身深度发觉的嘉宾们就坐的区域就成了一道“靓丽的景象”。作为公司顶尖艺人的程以清不得不成了深度发觉的代表，有时候需要和一些业界大佬们打交道。
这种时候简亓没办法帮他，只能依靠程以清自己来处理，好在大家也知道程以清不能替公司做决策，因此大家也只是同他客套地攀谈。不过程以清也因此得以结了不少善缘，对他的事业起了很大帮助。
这次晚会的例行的社交后，程以清作为深度发觉的“大家长”和公司的其他艺人打了招呼，然后和宋玄坐在伍总永远不会来的深度发觉主桌，这一桌只有他们两个人。要不是这几年宋玄也参加了颁奖晚会，否则就只能看到程以清孤身一人独坐一桌。
简亓在休息区看着现场直播，一开始程以清和宋玄还老老实实地端坐着，可过了没多久，简亓就发现两人面前的餐盘里出现了食物的痕迹，习以为常的他笑着摇摇头，也就随他们去了。
晚会的流程按部就班，没有再发生其他的意外事件。今年的最佳原创音乐奖依旧花落宋玄，宋玄也照例暗怼自己有了媳妇忘了弟弟的哥哥，气氛一片融洽，皆大欢喜。
“现在，即将揭晓的是，本届最佳男演员奖，说起来连着六年，我们都能看到熟悉的面孔，以及他专注于食物的画面。”女主持人笑着说，同时邀请已经上台的颁奖嘉宾走到中间。
颁奖嘉宾是一位知名导演，不仅是业内巨擘，同时也享誉海内外。听到女主持人的调侃，这位导演颇为感慨地说：“我心情很复杂，既想看到新面孔，但又觉得如果不是他，会留有遗憾。”
“那么还请您揭晓本届的‘影帝’吧。”
“今年颁奖典礼的影帝……”
“清哥，清哥，马上要念你名字了。”宋玄轻轻用手肘碰碰程以清，让还在忙着吃水果的程以清回过神来，当程以清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，抬起头时，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程以清！”
“哈哈哈，看来今年还是熟悉的老面孔，天哪，他竟然还在忙着吃。”
画面停在程以清的身上，还在咀嚼的动作落入现场众人及守在直播前的观众眼中。尽管这幅画面大家早已见怪不怪，可每次看到还是乐不可支。程以清瞅见老导演冲他招手，连忙凑到宋玄耳边，低声说：“等会儿有事情你帮我处理一下。”
“哈？不是还有简哥吗？”宋玄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应程以清。
可程以清只留下一句：“他等下应该也没空。”
在人类所拥有的十九种感觉共同作用下，宋玄意识到自己可能要“大难临头”了。
程以清轻车熟路地上了舞台，从老导演手中双手接过影帝奖杯，向老导演、主持人以及所有观众鞠躬道谢后，有些感慨地说：“今年是我出道的第十六年，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这一行做这么久。我记得之前曾说过，我当时还抱着随时准备跑路的念头做份工作。不过还好我没有提前跑路，要不然就没有办法得到大家的抬爱，收获这么多肯定。”
“当然，这要感谢我的经纪人，他的坚持最终影响了我，没有他，我只会是屏幕前的一员，心生羡慕地看着在舞台上璀璨光辉的人吧。”
“不过，今天有件事情，我想要向大家公开宣布，可能会稍微耽误几分钟时间，不会有影响吧？”
程以清侧头笑着看着女主持人，女主持人先是一愣，随后脸色有些殷红地低着头，就这么突然说不出话来。
还是老导演出来救场，促狭地说道：“以清你收收，姑娘家脸皮薄，你再看下去人家都要钻到地缝里去了。”
“哈哈，我这不是在征求大家意见嘛。”
“既然你要在这儿说，那肯定是重要的事，你就别卖关子，直接说吧。”
得到老导演点头，现场众人也不会为此有什么意见，只等着程以清宣布。程以清再次向老导演道谢后，才用最清晰洪亮的声音说道：“我准备息影，退出娱乐圈。”
“？”
“……”
诡异的沉默笼罩着活动现场，不论是现场众人还是屏幕前的观众都屏住呼吸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。可能这是一场滑稽的梦境，毕竟程以清在事业最巅峰的时期选择息影，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。
“这些年凭借着大家的厚爱，和个人的努力，取得一定的成果，非常感谢大家。可是最近回过头来，发现自己还是单身，这就有些尴尬，每次回家家里亲戚总是发出‘有对象了吗？’‘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？’‘准备什么时候结婚？’这样的催婚三连。尤其是最近我妈要我去相亲，所以我确实要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。”
现场哄堂大笑，这种现实问题大家或多或少都有，只不过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罢了。
“我一直心有所属，可是由于繁忙的工作，我始终无法抽出精力，鼓足勇气向对方告白。很现实的问题，一旦我不再做这份工作，要依靠什么来养活我们两个人呢？现在我能做到了，可是我今年已经三十七岁，而对方年龄比我还要大一些，我们两个的年纪都不小了，再晚几年谈的可就是黄昏恋。所以希望大家看在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儿上，给个机会如何？”
程以清眨了眨眼，稍稍等待了十几秒后，他最后结尾道：“非常感谢大家以及我的粉丝对我的厚爱，我现在要去把握我的幸福了。”
说完，程以清再次向大家鞠躬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火速下台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，一溜烟跑进了休息区，不见踪影。
宋玄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以清消失在休息区，他已经预见到，等会儿会有多少人围堵着他。颤抖着拿起手机，宋玄给伍扬发了一条写着“出大事了！清哥他居然在颁奖现场说自己要息影！”内容的微信消息。而伍扬仿佛是全程待机一般，相隔不过两秒，就给宋玄回了消息。
“知道了。”
然后，没有然后了。
宋玄呆愣地看着伍扬这句毫无意义的回复，双唇开合却讷讷无言。这下他才意识到程以清刚刚对他说让他帮忙处理事情是怎么回事，以及简亓也没空指的是什么意思。
“等等？简哥没空，难道说？”
当事人程以清溜进休息区后，不顾沿途一脸愕然的工作人员，直奔场外打算溜走。他嘴上说着“胆大妄为”的话，实际上心里还没做好开诚布公的准备，故而他打算先一步避开心上人，坐公司的车溜掉，然后再找时间和心上人摊牌。
毫无疑问，程以清的心上人，就是简亓。
程以清已经不是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对简亓产生了友情以上的情感，或许是在最困难的时期，或许是在到现公司以后。当他意识到自己对简亓的感情后，考虑过向简亓告白，可在诸多原因干扰下，始终没能做到。在去年年末，程以清终于下定决心向伍扬提出了息影的决定，伍扬同程以清沟通良久，确定对方的决定并非心血来潮后，也点头同意。程以清事后不再接新的工作，给简亓的说辞是，想在近期好好放个假休息休息，他并没有说实话。
程以清和简亓相识近乎十六年，他不知道简亓会不会接受自己的告白，但不管怎么说，不试试怎么会死心呢？
在程以清内心，他希望名为简亓的“地球”可以是平的，这样他就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简亓的全部。哪怕这是一种荒诞谬误的逻辑和想法，可至少符合他的私心，但这份私心一旦放到明面，却经不起推敲，就像是扬帆起航的麦哲伦，讥讽地将现实公之于众，不啻于当头棒喝。
地球是圆的。
“以清。”
挡住去路的简亓似笑非笑地看着程以清，不由分说地拽住程以清的胳膊，将人一路拉到地下车库。在车库，程以清愕然地看着原本等着他的司机只留下了车，人却不见踪影。
“上车吧。”
“去哪儿？”
“回家。”
“啊？”
等到程以清回到自己的住处，他都没有想明白，为什么后续展开和他料想的不一样。
“说吧，心有所属是怎么回事？”
客厅的暖色灯光落在简亓脸上有些显眼的阴影，程以清看着简亓晦暗不明的神色，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虚。
“怎么突然关心这个？”程以清打着哈哈，他本以为以工作为重的简亓会质问他为什么贸然宣布息影，没有同简亓提前沟通本就是他的错误。
简亓默然看着低头认错状的程以清，倏地笑了出来，轻轻握住程以清戴着手表的手腕，唏嘘道：“我还以为你不会开窍呢。”
“等等，开窍是怎么回事？”程以清愕然地看着简亓。
“你想息影的事伍总告诉我了。既然是你的选择，我支持你。”简亓摩挲着程以清的手腕，语气缓和地说，“十六年了，是该歇歇了。”
“简哥，你……”
“我向伍总递了辞呈，他已经答应了。今天陪你参加完颁奖晚会，就是我最后的工作了。”
“啊？你辞职了？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以清，单身这么多年，我想是时候有一个伴侣了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程以清沉默不语地看着简亓，他明显能在简亓以往充满理性的双眸中，看到某种正在熊熊燃烧的东西，那东西像是炽热的火焰，将程以清映在简亓眸中的影子，团团包围。
“我比你大三岁，而且，怎么说呢？我这个人性格、脾气不算是个多么好的人，有时候会很自我、很独断。回顾过往种种，也给你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困扰，我很担心自己没有资格向你提出不甚合理的要求，也担心会干扰你的判断与决定。”
程以清下意识地做着吞咽动作，紧张地看着简亓，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困惑与混乱，他似乎隐隐察觉到简亓的想法。程以清自觉因为期待，一颗心加速跳动起来。
“但是，说了后悔总比不说后悔要来得好。再者，‘不敢做、不能做、怕别人说’这样的封建思想也不符合我的性格。总而言之，我只想问你，我能否成为你心有所属的对象呢？”
仿若在叙述事实的简亓一鼓作气地说完，程以清因为手腕处陡然加强的力道下意识看了过去——简亓握着他手腕的手，有那么一瞬间、不自然的抖动。
“我想这些年努力工作攒的钱，就算我们年纪大了，应该可以吃喝不愁，而且……”
简亓的话没能继续说完，不属于他的温度满含强烈的情感覆盖在他的唇上，迟来已久的耳鬓厮磨是最强有力的回应。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不再存在阻碍与迟疑，程以清以最大程度发挥了自我的主观能动性。
这一刻，程以清惊喜的发现，尽管是谬误，是主观意识强行的歪曲编造，是违反人类千百年认知的叛逆行径，但在他这里，“地球”，或许真的是平的。
“我本来说的就是你，我们这两个老男人，只有彼此还会选择对方吧。”程以清捧着简亓的下颌戏谑道，拇指轻轻抚着简亓的眼角，“啧，眼角皱纹都有了。”
简亓闭上眼，属于他的低沉笑声，像是轻快的马儿在房间内欢腾，须臾他说道：“还好现在说了，要不然再晚点我们就只好去养老院互诉衷肠。”
翻了个白眼，程以清没好气地说：“确实，不然我这十六年彻底浪费了。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将近一半的时间，都给了你，我未来的日子，你可要负起责任啊。”
“耽误你十六年的时间还真是不好意思。”简亓亲亲程以清的眉心，露出的笑容饱含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柔情。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程以清哼哼道，他仔细地看着简亓，郑而重之道，“不过这十六年……”
“托你的福，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呀！”
完
马嘉祺1212生日快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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